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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、受災的鎮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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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德寶滿臉汗濕的直起腰,將鏟子往地上一插,顧不得形象,撩起了衣裳的下擺就開始往臉上擦。空隙賞周圍一看,心賞紡槍勺雍蠡讜椒⒌吶了。倒騰了半個小時,路才清理了三分之一,等著幹好這要到什麽時候?真是苦了他的老腰了,他的麒麟臂啊!明兒能不能擡起來都難說嘍!

看到他休息,邊上不遠處的老司機跟著也聽了下來,順手從一邊拿起了軍用水壺,往段德寶這邊丟了過來。

“累了吧?呵呵,累了就歇歇,咱們這麽多人呢,速度快的很,不差這麽一會兒。”

他歇著,人家幹著?那怎麽成,還要一路同行好久呢,這會兒搞特殊,後頭還怎麽和人相處?太不利於團結了。

“喘口氣就成,反正我坐車,你開車,哈哈,上了車有的歇。”

半是玩笑的揭過這休息不休息的問題,段德寶重新提起了鏟子,有心想表現一下賣力,可惜手還在抖,腿也有些軟,咋辦?面子不能丟啊!

“說來這路,我瞅著怎麽還是黃土的?好歹也算是去草原的主要路段了吧,也沒說修修?我瞅著不管是工程兵還是各處農閑工程,不是在這上頭下了不少力氣嗎?怎麽這沒動靜?”

說修路?哎呦,這可是司機們最切身關註的事兒了,段德寶算是說到了人家心坎坎上,看,立馬就換來了一個你懂行的眼神。

“修路啊!呵呵,在修之前,不還得先顧著通路?咱們國家地方大啊,多少地方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,別說是汽車了,就是牛車馬車都費勁,你說國家能不先顧著這些個?”

這麽說也是啊!若是路都不通,想要政策下鄉那可就費勁了。再說了“想要富先修路”,不通了路,物資流通該折騰成啥樣?一路的拋費又該有多少折損?想想後世的村村通工程就知道,這個全國性的決策有多重要。

“不過今兒有了這麽一下,這路不修也得修了,不說別的,這邊上的山包就得花費力氣好好的整整。”

危險地段優先嘛,段德寶覺得下一次若是再有送馬去草原省,這路許是就該變個樣了!

“說起這路……段同志啊,別看它坑坑窪窪,不成樣子,其實啊,很有些年頭哦。”

一連幹了這麽些時候,哪怕是力氣大的,其實這會兒也有些撐不住了,看著他們這邊說話,借著這個話頭,好幾個都趁機停了手。打著說古的借口喘口氣。

“哦?還是古道不成?”

“可不就是古道嘛,一二百年前就有了,聽人說,許是還要更早呢。”

更早?還是和草原通的路?段德寶腦子一閃,倒是大致的知道了這路的來歷,草原擅長畜牧,中原大地上很多牛羊馬,都來自草原,憑借著牛馬販子往來輸送。到了前朝,滿蒙一家那會兒,這往來越發的頻繁起來,若說如此形成了固定的路倒是也是常理。

不過若是再早些……那可就不是什麽美妙的事兒了,九邊這兩個字涵蓋的不僅僅是邊防駐軍,還有無數的生死廝殺,無數的血肉白骨,這路……或許也曾被異族踏碎煙火,曾哀嘆同胞血脈被擄被擒……

想到這些段德寶突然沒了說話的趣味,默默地垂下了頭,五十六個民族大團結說的簡單,實際上要有多少的文明對撞,多少的人命沖擊,才能彼此融為一體?幾十幾百年的時間,在史書上只是幾個字,在真實的時空下,卻用血色鋪就著大一統的根基。

用力的握了握手傻牟子,段德寶重新低下身子,用力的鏟起土來。太平不容易,融合也很不容易,他第一次意識到,自己這一次的送馬涵蓋的深刻意義。

不僅僅是因為草原上的騎兵部隊缺馬這麽一個簡單的理由,更有政治上的考量,是想借著這個事由,讓草原百姓看到牲畜回流,感受到政府的強大,感受到彼此互為臂助,同為一體。

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政治智慧的段德寶難得腦子開了竅,做起事兒來自然越發的用心了起來。比著那些哼唧哼唧,一直奮戰在最前頭的士兵們也不遑多讓。

這年頭本就是勤快人最得人心,段德寶這麽一努力,倒是有了意外的驚喜,讓邊上的老司機們越發的高看了他一眼,覺得這縣城政府機關裏出來的幹部挺對胃口。忙不疊的也跟著多賣了幾分力氣。

眾人齊心之下,這路通的挺快,也終於能趕在天黑之前到了最近的鎮子,想來這回報路上滑坡的事兒也必定順利。只是段德寶卻沒半點放松心情的意思。

人啊,不走出來,那是永遠不會知道外頭是個什麽世界的。

段德寶早就知道如今是災荒年,也早就聽說外頭餓死人,甚至自己也經歷了好幾日餓肚子的滋味。可因為他來了沒多久,系統金手指就來了,開了老樹樁子的副本之後,那吃飯的問題就已經不再成問題,甚至因為他公開的早,連著周圍其他他眼睛能看到的地方,也都有了指望,沒了餓死人的危機。所以對於災荒這兩個字,除了記憶中的那些,真沒什麽太確切的感受。

可如今呢?他這一路過來看到的又是什麽?幹涸的河流,裂開嘴巴的土地,還有出了石山縣範圍之後,越來越饑餓,越來越浮腫,越來越生不如死的百姓!就連這個處在南北交通要道上的鎮子,也一片悲涼景象。

走在街道上的人看著行色匆匆,可腳步卻虛浮的人都打晃。敞開大門的民居賞罰浮腫著勉力幹活卻身形勉強的老弱,連著政府大院裏的工作人員,看上去也一臉蠟黃幹枯。

“怎麽……這殺仍勖竅卦趺床鈁餉炊啵俊

段德寶不知道是在問誰,或許問自己?不過邊上一樣坐在政府大大院門口歇腳的另一個司機卻回了話。

“這梢彩茉謅攏說起來這會兒比上兩個月已經好多了。上個月我送貨經過的時候那才慘呢,一天的時間,光是這鎮子上就有四家門口掛白幡的,全是餓死的。外頭村子苫垢多。”

這司機是走常年走北面路線的,哦,也不只是他,這次因為馬匹多,事兒要緊,他們這一支小小的隊伍集中的是全縣所有對北面路線熟悉的司機,所以他們對這一幕真沒什麽震撼的心思。看多了呀。

“自打你們村那開始出糧食,咱們縣的救濟糧就讓上頭停了,分到了周圍同樣受災的地方,這邊也是其中之一。後來那邊糧食出的多了,送到市墑‘傻哪遣糠鄭除了繼續往上送的,又分了一部分下放到了各個受災的地方,合在一處,總算是讓這邊的老百姓每天多少能喝上一碗稠粥吊命了。”

生死看多了,不代表就看淡了,那司機說起這些的時候,臉上依然帶著淒苦和悲憫。略略掃了一眼街面上幾個騎著車送信的郵遞員。從懷擅出點煙絲來,往嘴裏一丟,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到:

“說來也不知道是哪個神仙這麽心慈,送了那麽些糧食不說,知道咱們受災的多,壓力大,楞是又給了那麽一個出肉的地方。有了這些,咱們縣也好,這周圍也好,才算是徹底的有了指望了。不然……就今年到這會兒都沒下雪模樣,哪還能指望明年的收成?若是明年地裏再沒產出,你說,那日子過得該多絕望?”

明年?確實,明年也不是什麽好年份,不到六二,六三年,這田地且緩不過來呢。好在如今不愁了,就是最缺的水,因為有副本,副本裏山水常年青綠,湖泊小溪不少,也能弄出好些來。

“聽說老樹樁子那兒的駐軍每次出來都弄出不少水的?”

“唉,是啊,只是那到底人手有限,只夠吃喝用的那些。”

“唉,真是可惜了,不然咱們還怕什麽旱災啊!不過有這個也好,最起碼咱們如今吃水總不愁了。”

說話間那老司機忍不住提了一下背在身上的大水壺,那種心滿意足的模樣,弄的段德寶也忍不住跟著摸了一下自己的水壺,然後消無聲息的,從副本倉庫梢出一點水流來,註入了那因為一路幹活幹渴嚴重,幾乎喝光的水壺。

出車的時候,有經驗的老司機就曾和他說要多灌點水以備不時之需,當時他聽著這話只當開長途車的經驗,並沒有多上心。如今想來,這全是因為周圍受災嚴重,司機們怕沒處取水做下的後手。

好在他隨時隨地總能弄到水,不然就他這不聽話的模樣,路上還不定會弄出什麽笑話來。

段德寶將心神往副本倉庫煞帕朔牛有心再多尋幾個大容量的東西,好充到行禮裏,以便關鍵時刻給同行的提供點方便,這啥西還沒尋到合適的呢,那頭街面上就猛地亂了起來。

“怎麽了?怎麽了?”

“趕緊跟我來,那邊有人暈倒了。”

一聽有人暈倒,段德寶二話不說就站起來跟著往前跑,不只是他,除了圍著車子看守馬匹的執勤士兵,邊上好幾個和他一樣休息的都跟著一起往那出事兒的地方沖。

段德寶經歷了那麽些副本之後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好,即便一路累的不行,可這才休息了沒多久,身子就已經緩過來了,比其他同行的都利索些。所以他第一個沖到了那暈倒的人身邊,見著有幾個附近的行人已經將人扶正了平躺在地上,他忙湊過去細細的看了看。

可惜了,他不是學醫的,除了這人嘴唇幹的裂開,一臉蒼白,什麽都沒看出來。倒是那個第一時間接觸那病人的男子,看著動作相當的熟練,翻動了那病人眼皮,捏開了嘴巴看了看舌頭,再搭了搭脈,這才擡頭沖著邊上圍觀的人說道:

“這是餓的,誰家離著近,幫忙弄點水來,好歹先讓他緩口氣。”

餓的?不說餓的,許是還有人幫忙,一說餓的,邊上的人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。他們自己都餓的不成,哪有閑心管別人餓不餓?萬一這後頭要吃的怎麽辦?不是他們狠心,有這吃的,他們顧著自家孩子都來不及呢,自家也快要餓死了。

看著這一幕,那明顯是大夫的路人臉色就是一黯,動了幾下嘴唇,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。他能說什麽?除非帶回自家,否則就如今的情況,他真不好強求別人。因為就是他自己,也沒法做到將自家的救命糧拿出來救一個陌生人,不是他這個做大夫的心狠,而是他除了是個大夫,還是一個兒子,一個丈夫,一個父親。他可以不顧自己,卻要顧忌家人。

好在這時候還有段德寶在,他並沒袖手旁觀,而是立馬拿出了自己的水壺,迅速的遞了過去。

“我有水,給他喝吧,另外我這還有一塊小餅子,等著他醒了,泡了應該能吃吧?好歹先救命。”

不是段德寶聖父,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人餓死,他真做不到。

不僅他做不到,後頭跟著來的老司機和軍人們一樣做不到,看到他這樣,後頭一個個的也伸出了手,這個一塊幹糧,那個一個幹棗,零零碎碎的湊到了一起,雖然不多,卻也湊出了大約一捧的東西,然後用一塊布包了,遞到了那大夫的手上。

“我們是路過的,最多待到明早就走了,這些……大夫啊,麻煩你轉交了,好歹是條命,等著他醒來就讓他先吃著吧。只要撐過這幾日,許是就有轉機了呢?”

這話他們說的其實很沒底氣,什麽轉機?他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!可人啊,只要有指望,那心刪突嵊幸還勺泳ⅲ就能撐下去。他們盼著,這個人能撐著活下去,不枉他們這麽救濟一場。

段德寶是這些救濟人群中最有底氣的一個,因為他突然覺得,自己去草原省開新副本的想頭其實很沒必要,開在這附近才是最合適的選擇,不僅僅是因為這傻腦智樗看到了眼裏,想救一救這傻娜恕8關鍵的是,他覺得這樣時間才是最合適的。

你看啊,他這上瓤了,然後趁著今兒在這尚菹⒁煌渺氖被,可以好好的刷一通,然後等著他走遠了,到了草原省的時候,這地方在安排別人發現……那他不就跳出來了嘛?不沾半點的關系對吧。

要是這啥十次刷的夠快,那就是草原省那邊他看不過眼,想再開一個,那也一樣可以不是。又不是只能開一次對吧!

想到這些,即使滿目看到的依然是淒慘的模樣,段德寶的眼睛桑這城市也終於有了新生的顏色。

孟子說:“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濟天下”,他不是孟子,也沒有那麽偉大,做不到兼濟天下,可盡自己的努力讓周圍的人活的更好些還是可以努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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